冬之戀歌

水色時光流沙般從指間傾瀉，像一只妖嬈而決絕的蝶。當我仍在幻想時光是否能鎖住這靜謐的素月清秋時，凜冽的冬早已呼嘯著破空而來，讓人無法抗拒也無需抗拒，因為我知道那些蒼白的反抗之后會有著更蒼白的妥協接踵而至。
我和Z已經成為很要好的朋友，業已習慣和享受兩人一起大的“熒幕”——窗子發呆。或者安靜低看著窗外，嘴里嚼著桔子味口香糖談天。在日落月出的黃昏，默數花開風過，大樹凋零。
那些曾經無處安放滿的快要溢出生命的青春，曾經給予我們多么美好而奢侈的方式修飾人生的平凡和落寞。青春的奢侈，便在于能夠有足夠的清澈的心情，來陪一個并不屬于將來的人看一季凋零的風景。
記憶整殤林立，最美的琉璃是Z在那個雪后黃昏里空靈的歌聲。那天我像平常一樣在晚自習上課前坐在座位上聽王菲的歌。Z端著倒好的水回到座位，回過頭兩手趴在我的桌子上。我摘下耳機就聽到她稍帶沙啞地聲音問我，要不要喝水，然后不等我作出回答就拿起我的杯子倒了水，又從她的抽屜里拿出菊花給我泡上了茶。她又問我聽什么這么入神。我說王菲的郵差。她聽后笑道這歌我今天唱最好不過了，我問問什么？她說因為今天她感冒了。于是我就把耳機給她，要她唱。她就伴著音樂開始輕唱。當歌聲響起第一聲我就被震撼了。Z那天真的和平時不一樣，她由于感冒，臉色潮紅，瀑布般的長發也沒有精心打理，只是隨意地挽在腦后。身上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外套，頭上戴著一頂白色中夾雜紫色小花的帽子，頸上圍著一條荷花滾邊有著流蘇穗子的淡藍圍脖。整個人顯得慵懶而且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溫婉。她的慵懶和感冒時透露出的氣質完全契合王菲唱這首歌是的氣質。茶杯里的水霧繚繞地上升到空中，遮蔽了Z的臉讓她一下子變得神秘起來，聲音婉轉空靈又不失韻味，秀眉微蹙，歌聲渺茫。
直到細雪飛下來，蕩進遠處深海
甚至兩腳走不動，先想到離開
直到你說不回來，直到我說活該
拿下你這感情包袱，或者反而相信愛
你是千堆雪，我是長街
怕日出一到，全部瓦解
看著蝴蝶撲不過天涯，誰又有權不理解
你是一封信，我是郵差
最后一雙腳，惹盡塵埃
忙著去護送，來不及拆開
里面完美的世界。
認錯旅店的門牌，認錯要逛的街
便當冷了想保存怎可以亂擺
沒有你的和弦但有結尾伏線
黃葉會遠飛這場宿命，最終只能講再見。
………………
一曲唱罷，蕩氣回腸，仿佛時光都在這里靜止……她的臉色更加嫣紅。好像唱這首歌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，看著正在咳嗽的Z這讓我想到了一生只唱一首歌的荊棘鳥。用生命交換結局的燦爛。我好像也無法承受這凄艷的歌聲。怕自己也會在這歌聲中老去。于是我趕緊把目光投向窗外，這時黃昏沉沉來襲，暮色四合，天邊的浮云漸暗，地上的雪開始變得灰白。周圍萬籟寂靜。氣氛有些壓抑。一首詞上說，斷送一生憔悴，只消幾個黃昏。而我只消一個就夠了。我當時看著她，半開玩笑地笑著問道：“當心我會因為這首歌而喜歡上唱歌的人”她先是一愣，然后也笑著問：“你會嗎？”我當時挺尷尬，扭過頭看向窗外，燈火明明滅滅，沒有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