認(rèn)識小牽是在我的時裝專賣店。 小牽背著一個雙肩小包,很悠閑地看服裝,緊身的牛仔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修長的身材。出。出于職業(yè)習(xí)慣,我一眼就看中了她的整體氣質(zhì)。攝影師劉銘也看到她,用目光詢問我,我點點頭。 劉銘從樓上的工作室取出我剛剛設(shè)計好的一套時裝,對小牽說:“小姐,這件怎么樣?” 小牽將衣服展開看了看,沒說一句話就走進(jìn)試衣間。推門出來的小牽光彩奪目。 小牽照著鏡子,很調(diào)皮地擺了一下腰身,轉(zhuǎn)身問劉銘:“你們習(xí)慣把衣服放到柜臺里面嗎?” 劉銘笑:“這套服裝不在我們出售之列。” “那為什么還要讓我試穿?”小牽毫不掩飾自己的生氣。 “是這樣,我們剛剛設(shè)計了一系列時裝,需要一名模特幫我們打響品牌。不知小姐是否有意?”劉銘解釋著。 “模特?我?”小牽一下子笑了,轉(zhuǎn)身到試衣間換下服裝,對劉銘說:“你找別人吧,我還要讀書呢。我只想做一名專職模特。” “沒關(guān)系,你可以利用業(yè)余時間。”我趕緊說。 這個時候我的時裝店正擴(kuò)展業(yè)務(wù),完全可以留下小牽,但我最終將小牽介紹到本市最好的一家模特公司。她需要的是更廣闊的天空。當(dāng)然,小牽并不知道這些。在我憂郁而復(fù)雜的目光中,小牽歡快地跟著我給她介紹的經(jīng)紀(jì)人走了。 小牽開始參加各種比賽和表演,偶爾過來,也只是坐坐,并不多聊。在小牽越來越紅的時候,她也開始越來越沉默。我感覺得到她內(nèi)心的慌亂和無助,但我無能為力,她已不是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。她的身邊流動著各種各樣的人物。我只能看著她獨自沉默下去。我寧愿相信,她的沉默,是她保護(hù)自己的武器。 小牽已經(jīng)很久沒有過來坐了。有報紙報道她和一香港富商的兒子相戀的消息,說兩個人共同為某某公司開張剪彩,為某次賑災(zāi)聯(lián)袂義演等等。并登出兩人一起的親密鏡頭,那個很年輕也很帥氣的男孩摟著小牽,笑得很開心。劉銘將報紙拿給我時,我承認(rèn)那-刻有丟心的感覺,整個人開始憂傷。我裝著去倒茶,背對著劉銘說:“你注意到?jīng)]有,小牽每次公眾場合都穿我們品牌的時裝。”身后的劉銘什么都沒說。等我轉(zhuǎn)過身,他也扔下報紙,不知到哪兒去了。那一瞬,我才放心地落下淚來。 認(rèn)識小牽的時候她還太小,太天真,除了玩好像什么都不懂,我不忍心因為自己的“喜歡”而打擾她純潔的世界。畢業(yè)后的小牽又那般的迷人,我不可以利用她對我的信任而讓她獨屬于我。她實在是一只美麗的小鳥,而我能夠給她的天空根本就不足以讓她盡情飛翔。我一直認(rèn)為,自己可以承受這一天的到來,可當(dāng)真面對,才知道自己也不過是個需要疼愛的男人。此時,我只有兩種選擇:要么工作,要么喝酒。我選擇了工作,拼命工作。這其間,小牽來過兩次,我躲在劉銘洗照片的暗室中不敢相見,我害怕自己僅存的理智在小牽的目光中熔掉,我害怕自己的表白讓小牽內(nèi)疚。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,說到底,最終目的是要得到她。在男人的思維中,占有才是最原始最真的愛。可是,單戀的痛苦已將這愛升華,升華到靜靜地退守一旁,看她從容地迎接幸福。我聽到劉銘問小牽:“是不是打算結(jié)婚了?” “報上不都這樣說嗎?” 坐在暗室的門邊,聽小牽輕柔的聲音像風(fēng)般緩緩飄過,那顆心,除了痛什么都感知不到。 我還能為小牽做些什么呢?我還能為自己深愛的小牽做些什么呢?除了一襲純白的婚妙,我別無選擇。查閱了大量資料,我一心一意設(shè)計起來。 劉銘問我:“又在搞什么名堂?” “給小牽設(shè)計一套婚妙。”我裝著很開心的樣子。 好像是寂靜了許多,劉銘突然說:“你真的可以做到這般冷靜地為自己喜歡的人做婚紗,而新郎又不是你?” 我驚然,扔掉手中的筆。原來,我的偽裝并不成功,劉銘從一開始就什么都知道。“既然你知道,為什么一定要說破呢。”我聽到自己的聲音空洞地、不帶任何感情地穿越整個屋子。 “這么多年了,我一直以為你不說只是在等她長大。可到現(xiàn)在我才知道,你根本就是沒有膽量。” “你不明白,小牽是一只需要自由飛舞的小鳥,而我又不能給她太遼闊的領(lǐng)地。我沒有理由讓她因為我的愛而放棄她應(yīng)該得到的天空。” “可再怎樣飛舞的鳥也要有落腳的巢啊。你愛她,不是給她天空,而應(yīng)是溫暖的窩。” “那又能怎樣呢,她已經(jīng)要結(jié)婚了,男方又那么優(yōu)秀。” 劉銘笑了:“是不是太在意一個人就容易患得患失,包括相信報上的小道消息?”我一下站起來。劉銘看著我:“小牽一直沒有男朋友,你根本就有機(jī)會,只是你太看重小牽,反倒變得縮手縮腳了。” “小牽最近常到夜市去吃冰點,你不妨去看看。” 重重拍過劉銘的肩膀,我直奔夜市,哪怕不表白,共敬一杯酒也是好的。 小牽果然在。很憂郁地坐在那里,面前的冰點只是一種擺設(shè)。 看到我,小牽略有些吃驚,任由我看著她,淚水不知何故流了出來。 我握住她的手。不管這淚水是為了誰。許久,小牽說:“什么都不要聽,只聽一個人的聲音,那個人的聲音。 順著小牽的手指,我看到斜對面有一個賣塑料用具的小販,他正大聲叫喊著:“空前的價格啊,難得的機(jī)會,你走過、路過、可千萬不要錯過……” 那一刻,我僵住,渾身的熱血沖擊著我跳躍的心。原來,小牽天天到這里來,只為聽到那個人的高聲叫喊:走過、路過、千萬不要錯過。原來,小牽是在意我的。緊緊擁住小牽,擁住我險些錯過的幸福,多歲的男人當(dāng)街而哭。 結(jié)婚那天,我和小牽將從夜市買回的小塑料盆當(dāng)成裝飾品,反扣在臥室的墻上。小牽說,那里面有我們生生世世的許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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