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棺（6）

老山大伯的奶奶名叫靈芝。 那年入秋時節，年方二八的靈芝嫁到了關家。 關家在當時、當地算得上是大戶人家了。老主人過世較早，老夫人含辛茹苦地把自己生養的四龍四風拉扯成人。現如今，四個兒子都已成家立業，有的在京城、府城為官，有的經商，均常年不在家；四個女兒也都已出嫁。平時在家的就是老夫人和四個兒媳：分別稱為大夫人、二夫人、三夫人、四夫人。 大夫人的頭兩胎均是女兒，倒是二夫人嫡出為一子，所以算來二夫人的長子是關家的長孫了。按照關家的慣例，育有長子、長孫的一房可管家，所以老夫人就讓大夫人和二夫人共同管理家事，自己倒落得一身輕松。 靈芝便是二夫人的長兒媳，過門后，被下人們尊稱為少夫人。 按照當地的習俗，冬至要吃餃子。于是，冬至的前一天掌燈時分，全家上下就忙乎了起來，在堂屋里架起了兩張寬大的案板，老夫人、四位夫人、靈芝以及幾位夫人尚未出閣的女兒們都坐在了案板前，大家一起包餃子。其他的丫鬟婆子則干那些調餡兒、搟皮兒、凍餃子、收餃子等活計，所以屋里、屋外一片熱熱鬧鬧的景象。 前幾日連下大雪，現在雖然雪停了，但是天氣依然十分寒冷，可滴水成冰。包好的餃子放滿蓋簾后，再挪到院子里，不一會兒就凍硬了。 待到餃子皮兒、餡兒都凍實了，便可收在口袋里，再將口袋高高吊起，以防鼠盜。 由于家里人多，每次包餃子得擺上十幾蓋簾，足有上千個餃子，現在已經在院里擺了將近十個蓋簾了。 堂屋里，老夫人坐在案板的上首，正沖著房門。不過，老夫人卻并不動手，只是一邊抽著煙袋，一邊看著兒媳、孫媳和孫女們包餃子，她還時不時地指點一下這個，又提醒一下那個，要不就是給大家說一段故事、講一個笑話，惹得大伙憋不住地笑。 老夫人很疼愛長孫媳靈芝，一是這孩子出落得水靈靈的，無論眉眼、臉龐、身材，從哪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坯子，實在惹人喜歡；二是她心靈嘴巧、干活利落，一張巧嘴能把婆婆、奶奶都哄得高興地滴流亂轉。 靈芝過門后，老夫人與她斗嘴的時候最多，而且她倆每次斗嘴，總能把大伙逗得開懷大笑，于是，每人都少了矜持，竟然忘記了自己是婦道人家。 這時，靈芝起身對著奶奶福了一下，道：“啟稟老夫人，孫媳須得出去方便一下，過一會兒再陪老夫人。” “快去快回，小心一點兒，別把好端端的一塊兒藥材（她戲稱靈芝為藥材）掉在了茅廁。”老夫人取笑道。 老夫人的話又引起了一片笑聲。而靈芝則出了院門如廁去了。 靈芝出去后，老夫人又給大家講開了《西廂記》，當她正講到紅娘為了鶯鶯小姐而戲弄張生之時，就看見靈芝回到院里，但是沒有進堂屋，卻站在了院子里最靠外邊的蓋簾旁邊。 老夫人停止了講故事，沖著靈芝說了一句：“藥材，快進屋來，別凍得失了藥性兒。” 以往老夫人取笑靈芝時，這個乖巧的孫媳必定立即回話，而且妙語連珠，其后就是周圍人們的一片哄笑。 可是，此刻不知怎的，靈芝竟然沒有言語，似乎沒有聽見老夫人之言。老夫人以為她在屋外站得遠沒有聽見，就提高嗓門又喊了一聲。 奇怪地是，靈芝依然沒有反應，只是站在那里，背沖著堂屋，似乎是在動手拿餃子。 老夫人覺得不對頭，就起身走到了門邊，用煙鍋敲了一下門框，高聲問道：“靈芝，你在干什么？” 靈芝被老夫人的高聲嚇了一跳，忙扭頭看向老夫人。 她這一扭頭，卻把老夫人也嚇了一跳：眼前的哪里是靈芝呀，分明是一張狐貍的臉！ …… 老山大伯講到這里，阿智和二明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老山大伯呷了一口酒，接著道：“離奇的事兒在后邊呢。” （未完待續） 　 　本文為隨寓而安原創，版權為個人所有。網絡轉載請注明出自《一品故事網》并標明作者。如果紙媒刊載，須經本人同意，敬請與本人聯糸：MENGJIANXIN@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