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的日子一如既往地忙碌,似乎每天都在往復一種單調的三點一線,家、學校、公共汽車站成了小小的轉折點。平靜得讓人忘乎所以。塞著耳機走到站牌旁,耳朵里是乏味的英語課文。安靜的日子也有副作用,總在那么一瞬間,恍然不知身在何處,在為了什么而行走,呼吸。
抬起頭凝視被漆得雪白的站牌,陽光給他鍍上了一層毛茸茸的溫暖。仍然亮得有些耀眼,讓我想起那最明亮的瓷,瓷陽光。眼前忽然掠過一點清涼,仔細看著空氣,發現微小白色塵埃。
冬日里的第一場雪。
神經末梢傳來一陣不易覺察的興奮。萌生了一點不羈的念頭,我匆忙跑上公車,一路顛簸,來到郊外荒蕪的麥田邊緣。不是逃離,不是叛逆。我只是想于這樣的美好中,找回遺失已久的心靈。拔掉耳機,扔下書包,從冗長的英語課文和圓錐曲線中解脫出來。我看著落下的雪在溫暖的手中融化,變成透明的水珠在手心緩慢地爬行,一瞬間恍若隔世,已經是初冬了,不經意間錯過了這個季節。
我還記得天空的顏色。側耳,是誰在唱著歌,那咿呀的聲音,流過耳畔、發際,流過城市邊緣的金色麥田,和著麻雀和笛聲,飄啊飄。直到記不起天空的微笑,直到心靈已輕聲睡著。青草味芬芳,被風揉碎在藍色天際,那是雪的味道,青春荒蕪在繁重的課業里。擱淺了的心靈,那些暗傷連城的美好記憶。
人總是要長大,為著我們不可妥協的前途,和所謂的明媚希望。匆忙地在新的班級里穿行,覺得自己也再不能依靠。只能冷暖自知,再自知,再自知,自知道靈魂的深處去孑然獨立,在這漫長的路途中一直跑下去,跑向無畏的投奔。
我想我應該用另一種方式活著,現在看來,在人的一生中,注定要經歷失敗的磨礪,而正因為這些磨礪,我們才會變得更堅強。結果已經付梓,要改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,總是沉浸在過去的傷痛中會大大占用未來的時間。所以,因為失敗而哭泣的我已經成為過去了,微笑面對生活,面對未來的我,才是真正的我,理想中的我。
于是,遺忘不滿,遺忘失意,遺忘忙碌。回身尋找遺失已久的心靈。
漫長地打坐于鋪天蓋地的純粹自然里,凝望著失而復得的心靈,是怎樣在過目不忘的陽光里,美好復蘇。
如此溫暖自然的過往,夫復何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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