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功的來臨是這樣迅疾和出人意料,而楊慶一臉酷酷的表情,輕聲說:“沒什么了不起,我能成功,不過就是因為我的膽子比別人大一些而已。”
他是一位導演,他導演的電影《夜店》,公映半個月票房已過千萬,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他由此成了國內第一個在院線全面發片的后導演。
最厭煩的人生就是穩定無虞的人生
年,楊慶出生于重慶大足縣,父母都是鐵路工人,與電影沒有絲毫瓜葛。
但是高中畢業時的楊慶,已經立志要拍電影,他忽悠父母說:“知道張藝謀嗎?知道馮小剛嗎?那都是拍電影的,那是要掙大錢的。”父母對掙大錢沒什么興趣,但是希望兒子好好上學,將來能找份好工作一既然導演這個工作不錯,那咱就學這一行吧。
楊慶上了四川音樂學院的影視藝術系,“川音”和中戲、北電、上戲不是一個級別,但是野路子有野路子的好處,那就是自由。那時候的楊慶可以隨意去旁聽別的專業課,而且可以曠課去拍片子。
三年大專,楊慶和同學一起拍了許多有意思的短片。比如他曾經拍過一個農民工爬到層高樓上,以跳樓相威脅討工錢的電影,由他自己親自出演那個農民工,光著膀子站在頂樓的邊緣,沒有任何防護措施。對面樓里的人看見這一幕,還真以為有人要跳樓,打電話報警。警察來了,消防員來了,拿著個擴音器對樓頂的楊慶喊話,還在樓下放上了救生氣墊。楊慶示意躲在一邊拍攝的同學將錯就錯,不動聲色一正發愁沒錢拍攝這么大的救人場面呢!直到拍完所有自己想要的鏡頭,他才向警察坦白這是在拍電影。把警察給氣得,沒說的,先給帶到派出所,治安拘留天。楊慶問警察:“我可以帶一個攝像機到拘留所里面嗎?”警察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:“你小子發燒了吧!”
那是一個精力充沛靈感井噴的三年,他經常是頭天晚上躺在鋪位上,眨巴著眼睛有了一個想法,第二天早晨從床上一躍而起,就對同宿舍的哥們說:“走,我有個好想法,咱們租機器去!”
惟一的煩惱來自錢,雖說用的都是不花錢的演員,不花錢的場地,但是租機器、請演員吃飯,也都是要花錢的。
為了賺錢,楊慶在學校里推銷洗發水,在過街天橋上賣衣服,給人拍攝婚禮錄像什么的,無奈來錢太慢。后來他想了一個辦法一游說學校里那些家境比較好的同學,誰出錢,就給誰掛個“副導演”的名字。這個方法挺管用,大專時期楊慶拍的片子,幾乎每一部的副導演都在五個人以上。靠著這個辦法,他隨心所欲拍了很多短片,好好練了把手,畢業時還在學校里搞了一個“楊慶電影周”,很是風光了一回。
大專畢業,家里托人給他找了一個在成都電視臺做編導的工作,但畢業時,有同學約他一起去北京報考北京電影學院時,他立即答應了。可他沒敢和家里說,父母要是知道他放棄這么好的工作去做一個“北漂”,估計得打斷他的腿。
沒有機會,就自己創造機會
初到北京他就碰了一鼻子的灰。先是北京電影學院的招生早已結束,又轉戰中戲的電視藝術系,考了個專業成績第二名,可是中戲方面又說今年他們電視藝術系不辦了,問愿不愿意上成人教育學院的戲劇導演班。一系列變化,讓楊慶有些發蒙,但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,并決定上那個成教本科班。
在中戲,楊慶與著名演員方子哥的兒子同班,兩人關系很好,楊慶經常跟著他去家里玩,把之前在重慶拍的片子,放給方子哥看。方子哥看了他的電影,很是欣賞,給他介紹了很多活兒。
那幾年,他給不少電視劇當過那種沒有署名權的槍手編劇,還輾轉在各個劇組做過各種助理一道具助理、攝影助理、美術助理等等。他還導過一些爛電視劇,戲最終能不能播出,他都不在意,他看重的是能在這一行全方位鍛煉自己,為自己日后真正想做的事情做好充足的準備。幾年下來,楊慶“會編劇”的名頭已經在圈中小傳。
說是這么說,但是太難了,北京的演藝圈,真是鐵打的江山,年輕的楊慶,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一下一下去硬碰,去死磕。很長一陣子,他都會隨身帶著一沓自己的簡歷,逮著機會就給人發,此舉曾經讓他飽受同學們的嘲笑,但是他笑談:“有棗沒棗咱好歹打一桿子,我讓一萬個人知道我,哪怕只有一個人對我有興趣。那不就是我百分之百的機會嗎?”
還真的有人注意到他,那是國內的一位大腕級的導演,請他去為自己籌備中的電影出謀劃策。他和一幫人呆在北京郊區懷柔的一個賓館里,天天開會討論。到底是年輕,不懂設防,更是因為急于得到承認,他毫無保留地貢獻了自己的許多靈感,甚至包括電影的故事框架、人物設置,以及重要橋段。討論了十來天,人家讓他回家了,他還記得那個導演笑著對他說:“小伙子不錯,但是還太嫩,再回去練練。”
當大腕導演的這部電影上映的時候,他去看了,驚訝地發現,整部電影的故事、人物、重要橋段,都來自他的創意,而編劇的署名,卻變成了那位導演。他坐在電影院里,腦子里一片空白,不是憤怒,不是委屈,只是覺得詫異:“那么大的導演啊,怎么會這樣?”
日子愈發難挨了,很長一段時間,楊慶甚至不敢看電視里的影視娛樂新聞,他怕看見那些新聞里說誰又拍了什么片子,誰又得了什么電影節的什么獎一這個圈子里,別人都在狂奔向前,只有他,還在這里蹉跎著,而青春就要過去……他,有些沉不住氣了。
孤注一擲為了《夜店》
年,電影《瘋狂的石頭》橫空出世,獲得市場和口碑的雙豐收,導演寧浩和楊慶的情況差不多:年輕、沒名、資歷淺。他的成功,讓楊慶敏感地意識到:風水輪流轉,也該輪到我們這一撥了!
他知道,要想找到投資,不能單靠嘴皮子,必須先拿出劇本,劇本拿出來只要夠好,夠精彩,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。整整兩年,楊慶除了出門買菜做飯,其余時間都窩在家里寫劇本。
《夜店》的劇本一寫完,楊慶馬上去中國版權中心注冊了版權,然后,把打著注冊號的劇本發給所有認識的人看。這一次,命運之神沒涮他一電影演員徐崢看見這個劇本,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精品,就把本子推薦給了好萊塢三大經紀公司之一的CAA的老板皮特,之后就是漫長的等待。楊慶永遠忘不了那一天,徐崢打電話給他,只說了五個字:“哥們,開工吧!”他什么話也說不出來,只一拳砸在墻上,手破了自己都不知道。
在開拍的第一天,楊慶的目的就非常明確一這部電影一定要賺錢,只有賺錢了,接下來才會有人投資,如果不賺錢,一切都是空談。
《夜店》是一個喜劇。在拍攝的天里,楊慶幾乎就沒怎么睡覺,整個人處在一種極度的亢奮之中,他不斷提醒自己:要穩住,要鎮定。電影做完后期,他獨自坐在北影廠幽暗的放映室里看完樣片,然后走出來,給女友打了一個電話,只說了一句:“這部電影,百分百能賺錢!”
事實如他所料,《夜店》除了獲得票房的成功,還在上海國際電影節上,拿下“最佳編劇”和“最佳男演員”兩項大獎,致獲獎感言時,他從褲兜中掏出了一張字條,感謝到了所有應該感謝的人,態度謙卑而誠懇。
未來還很長,他的下一部電影,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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